「堂哥与表哥原本只打算领略山水之胜、增广见闻。现为了我的病劳神劳力,四处留心,我正不好意思,表姨母如再为我强要他们作陪,我更为不安。其实我在船内随表姨母清谈也未尝不可解闷呢。」
「孩儿想起来了,早些日子,孩儿偶然翻开在家中的杂物箱,把木琴带到船上,正好让小表妹弹琴解闷作乐。吃完饭後,小表妹就随我去取琴吧。」
石夫人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静儿也可以勤加操练,不荒废琴技。」
在石耀光的搀扶下,水静来到他们的房中椅子上坐下,石耀光立即打开房角的箱子,把一茶色木琴取出。
他托高木琴递向水静时突然笑出声来。水静讶异问:「表哥,你为何发笑?」
石耀光把琴放好,笑道:「小表妹,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在木琴上刻字的事麽?」
水静闻言,思绪回到从前,在她九岁那年的一个仲夏午後。
在水府後花园内,个子小小时水静乖巧地坐在凉亭内,一双小手生疏地拨弄石桌上的木琴琴弦,为这清幽的花园带来一阵叮叮铮铮的响声。
「又弹错了!好似不是这样按,怎样才可以发出泛音呢?」就在水静停下来思索同时,一个身穿蓝衣裤的小男孩倏地走了进来,一把将木琴拿起。
「表哥,快还我木琴。」
石耀光生气道:「这木琴是我的,你未得我同意擅自弹奏,我还未跟你算帐!」
水静睁大一双明亮有神的圆眸,讶道:「这琴怎会是你的?你不要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前日我爹让我学琴,买了一张茶色木琴给我放在水府跟姨母学琴,就是我现在手拿的这张。」
水静急办道:「不是呀!我想向叔母请教,所以在家中拿了这张琴来,适巧叔母有事外出,叫我在花园等她回来,我琴也是茶色的。」
石耀光叫道:「你说这琴是你,那我的琴呢?你不要说谎,说谎的小孩会甩大牙。」
「我不知道你的琴在哪儿,我没有说谎,快把木琴还给我。」语罢伸手往石耀光怀中抢。但是石耀光生得比水静高,加上气力也比她大,在你争我夺之际,水静一不小心脸儿碰到木琴,痛得叫了一声,用手摀住嘴巴。石耀光眼明手快的往地上拾起一夥牙齿。
原来水静原本有点儿松动的臼齿经碰撞後脱掉在地上被石耀光拾起。石耀光拿着木琴和牙齿,胜利地道:「哪!你的牙齿掉了,证明你讲大话,我不跟你玩了,你吃些糖果,我娘话吃甜食可以止痛和流血,我要回家了。」
望着木琴,石耀光续道:「那时候我以为这琴是我,未查明清楚,就把琴从你身中夺去。回到家中,直到我爹见我取了琴回来并刻了字,才告诉我知原来他曾去水府拨弄那琴,怎料一时大力过度把琴弦弄断,於是拿去店铺修补。我这才知道?枉了你,我爹因我已在琴上刻了字,不能掉换回来,只好领着我赶往水府趁你未回家前向你还返那牙齿和道歉。」
水静应道:「是喔。那时候水叔母刚回来,见我呆立在凉亭中不见木琴,追问此事,正想去你家责问。後来见你道歉,见是误会一场,便让我收了你後来补好的琴,彼此换了琴用呢!但是那时间问你怎也不肯说刻了什麽字,究竟为何?」
石耀光尴尬一笑:「没什麽,小孩子气胡乱刻字,弄花了木琴不好意思换回来吧!」
水静听後好奇地把手伸向琴底摸索,几经猜度,终於从那凹凸不平的痕迹猜出字面来,她一字一字地道:「我偷了木琴,石耀光迫水静承认。喔!我酷!我醒!甩掉的大牙拿来证明是水静说谎。」语毕,水静扁扁嘴,嗔道:「石表哥,你好嚣张呀。」
「童年儿戏之事,小表妹大量莫怪。」
水静道:「这也难怪你误会,刚巧我们的琴都是茶色,难以分辨,而且碰巧我换牙,臼齿松掉。」
「我们莫再为些微过往之事斤斤计较,这木琴被我丢在一旁很久,你试试有否走音吧。」
水静笑答:「好,那我就献丑弹奏一曲浪淘沙。」
於是两人遂在一片优美琴声中渡过了一个温馨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