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的手指又缩了回来:“我的意思是……你还可以去找别的寺院,我可以陪着你,直到你找到为止……”
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方无相仍沉浸在梦里,脸上的神色好似一把刀,切割着他的心。
他突然倾身上前,踮起脚尖,贴上对方嘴唇。
嘴唇相触的感觉比手指强烈百倍,方无相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直到元宝从他身边撤开,在他厚润的唇瓣留下一些晶莹的水汽。
一吻过后,元宝变得大胆许多,抬起两只手,捧住对方的脸颊,在颈侧和耳廓之间来回轻抚:“你不是要历练么,我可以帮你的,我懂得很多取悦男人的法子,你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烦恼……”
元宝一面说着,双手一面向下滑,划过锁骨,将衣襟轻轻拨开,又落在腰侧。他顺势屈膝,缓缓跪下身。
方无相试图后退,然而背后已是床柱,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他后退,他只能摇头道:“不行。”
元宝没有理会,已在方无相面前跪定,抬起头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咫尺外的人,好像仰视着一尊神祗。
他从不懂得何为信仰,然而在这一刻,他的心底生出一些极虔诚、极高尚的东西,好似从泥浆深处寻到的珍珠,污垢之中闪耀着异常干净的光辉,涤荡着他的心神。
他的脸上浮起满足的微笑,道:“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乐意,你不用管我……”
他打算对方无相做的事,是他再熟悉不过、也是他唯一通晓透彻的事。
他跪在地上,像泥鳅似的,用膝盖向前挪了几步,隔着一层衣料,将脸颊贴在对方的大腿内侧,而后他抬起双手,拉扯对方的衣带,在衣襟松开后,伸手去触摸藏在更深处的器物……
他的手指已越过最后一层阻隔,贴上温热的肌肤。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描摹出那一处器官的形状。双眼微阖,将嘴唇凑过去……
“停下!”方无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元宝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腕被扯得生疼,他再次仰起头,在对方俯视的目光中看出几分苛责。
他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浑身上下的伤口又重新疼了起来,疼得撕心裂肺。
他不清楚为何方无相会这么对待自己,可他更不清楚自己想要怎样的对待。
方无相就像是一团火,时刻跳耀在他的眼前,令他心生向往,却又无法触碰。
他全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攥起五指,将头埋得更低。
方无相觉察到元宝的窘迫,立刻摇头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伤你,但是我们不能……总之你早些休息吧。”说完他便从床柱旁抽身,迫不及待地将衣襟重新整好。
元宝怔怔地看着他:“等等,你要去哪儿?”
方无相毫不犹豫道:“我要去抓住那两个行凶者。”
元宝不禁打了个激灵,他再次想起那两个人狰狞诡异的面目,想起刀刃割在身上的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仅仅是在记忆中回溯,他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想要瑟缩成一团。可是,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竟上前追了几步,抓住方无相的胳膊,道:“我与你一同去。”
“不行,”方无相立刻摇头,“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的手被对方轻轻甩开了。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方无相往房门边走去,推开门的刹那,一道金色闯入房间,是黎明破晓的朝晖,透过狭窄的缝隙挤进来,刺痛了元宝的眼睛。
他想,自己终于还是被光灼伤了。
*
黎明时分,银河仿佛坠落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随着浪潮一同翻涌,激荡,浪尖处洒满朝阳,熠熠闪烁,几乎使人睁不开眼。
杜鹃也快要睁不开双眼了。
她坐在一叶孤舟里,与暴风雨搏斗了整整一夜,绳舟上的绳索已被她割断了大半,只剩下一根还拴在船头,虽然坚固,但却将船身拉扯得摇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