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肩膀很快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抓住,是初八从背后将他捞起,牢牢地禁锢着他的双手。
初一的刀则抵住了他的脖子。
他竭力凝向对面的人。初一的脸色铁青,眼圈发黑,仅存的眼珠里布满血丝,看起来伤得愈发深重了,元宝忽地有一种感觉,倘若这人得不到医治,或许就离死不远了。而站在死亡面前的人,往往是最可怖的。
元宝牙齿打颤,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记得了?”初一用低哑的声音反问道,“昨晚你刚刚来过这里,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元宝面露惊色,睁大眼睛望着对方。
初一被他的神情进一步激怒,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离开瀛洲岛的法子吧?”
元宝连连摇头:“不,不,我怎么会知道。”
初一发出闷哼:“你不仅知道,而且还把宋云归的女人成功送了出去。”
元宝大骇:“是谁……是谁告诉你们的?”
话没说完,他便感到下颚剧烈一痛,初一手中的利刃巧妙地避开脉络,在他的脸颊侧面划出一条狭口。
“你真的不打算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我剩的时间不多,你若老实交代,让我们兄弟两个平安离开,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若再说一句谎话,我绝对会让你追悔莫及。”
元宝用更激烈的方式摇着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看来你是疼得还不够。”初一冷笑道,忽然抬手掰开他的嘴,将锋利的锐器探进他的口中。
元宝的双手被初八反剪着,无法挣脱,眼看嘴唇已被利刃抹破,沁出血珠,他只能拼命向后缩脖子,晃动脑袋:“你干什么,住手——啊!”
初一拎住他的头发,使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用剑尖抵住他的牙缝,瞄准上唇盖住的红肉,深深地扎了进去。
元宝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浓郁的血腥味在他口中漫开,血水中还包裹着被初一生生撬下的牙齿。钻心刺骨的痛楚几乎使他昏过去。
但他还能听到初一的声音:“你知道么,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不是筋骨皮肉,而是脸,身上的伤口早晚能愈合,但若脸上的器官被毁,便再也长不回来了。”
元宝满嘴是血,说不出一句话,就连呻吟声也被冰冷的石壁挡了回来。
初一将刀刃上的血抹干,道:“你的牙齿并不多,眼睛耳朵也只有一双,下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再讲。”
沾了冷水的粗布塞进元宝的嘴巴。布料瞬间便被血染得通红,冰冷的液体沁入伤口,暂时缓和了痛楚。也使他从半昏中醒来,艰难地抬起头。
初一将粗布拔出,在他的脸颊上重重一扇,迫使他啐出一口血水,连带着牙齿的碎片一起吐到地上。
沙哑而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吧。”
“绳……绳舟。”元宝用虚弱的语气答道。
“那是什么?”
“是……是雀背坞的船夫留下的……写在账本上……但绳舟只有一条,昨夜已经驶走了,再也没有了……我也没有办法……”
初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他很快沉下脸,道:“你还敢说谎?”
元宝道:“我说的是真话——”
“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你会把仅有一次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次不、不是的……”
初一全然不理会元宝的辩解,只是利刃抬得更高,对准后者的眉峰,问道:“你想留着左眼,还是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