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敛说因工作需求他会在这座城市停留一段时间,挑个空闲的周末,去爬山踏青吧。
吴嘉荣的耳尖动了动,夜风停在他的发梢:“啊。”他抬眼看张敛,张敛正对着他笑,张敛的笑和江颐钧的不一样,江颐钧的笑容太千篇一律,像是早早就打造好的一副面具,时刻戴在脸上,很纯粹、很机械的“笑”。
吴嘉荣想说答应,和张敛踏青,似乎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天在水塔下说的“下回”,在多年后的今天仿佛真的有了“下回”该有的样子。
“秋天辽阔,适合踏青。”吴嘉荣轻声说。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熟悉又清冷的声音。
“吴嘉荣。”
吴嘉荣的神经瞬间打了个结,固定在了原地,张敛和他一起转过身,寻觅声音的来源。
江颐钧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路灯光都在他的身后,给他挺拔的身躯描绘了细细的轮廓,镶着浅金色,他眼睛含笑地看着张敛,对,看着张敛,不是在看吴嘉荣,眸子里是深黑的。
江颐钧上前一步,伸手拽过吴嘉荣,拽到了自己身边,笑意半点没有散去。
吴嘉荣浅抬脑袋,这样的距离能清晰看见江颐钧的眼角,他问:“你怎么来了。”
江颐钧揉了揉他的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张敛,语气平静的像是确有其事:“不是说好了么?我来接你回家。”
什么时候说好了啊。吴嘉荣瞥过眼神,不好意思的同张敛笑了笑,说:“就不麻烦你送我去车站了。”
张敛眉眼弯弯,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没事。过几天见。”
“啊。”吴嘉荣说,“嗯,好。”
什么时候说好了过几天见啊。
吴嘉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了混沌里,所有决定都不是由他来决定,他只需乖乖站在那儿,听着别人的安排。
江颐钧走在前面,吴嘉荣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江颐钧不说话,吴嘉荣似乎能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
“我不知道你要来......”
“你应该跟我知会一声的......”
吴嘉荣说。
巷子很湿,没有灯光,只有月色从上方狭长的空间匍匐进来,巷子深处有夜猫睨着碧荧荧的眼睛探测着入侵者野蛮的动作。
吴嘉荣被江颐钧压在凹凸不平的浅灰色墙壁上,猛然砸来的力道,让他的后脑勺跟墙面来了个亲密接吻,砸得两眼发黑,痛感让他耳朵嗡嗡作响。江颐钧抬着他的下巴,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吴嘉荣贴着墙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前弓起,双脚被迫踮了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和江颐钧平视。
江颐钧不笑了,眼睛黝黑深邃,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海底。
潮湿燠热让气体扩散得慢,交错的呼吸漂浮在二人唇齿间,吴嘉荣的眼睛被沾湿了。
“打扰你约会了?”江颐钧问。
“没有......”吴嘉荣耳尖冒红,江颐钧贴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是朋友。”
“他也像我一样,操过你么?”江颐钧低伏着脑袋,咬住吴嘉荣的耳尖,在他耳边轻笑着说道。
“江颐钧,”耳尖温热又濡湿的触感,让吴嘉荣的身体着了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许见他。”江颐钧说,“不许单独见他。”
吴嘉荣不明白。他和江颐钧只是肉体和金钱的关系,江颐钧凭什么要对他的生活、对他的朋友评头论足,凭什么要干涉啊。
“江颐钧,你别这样了。”吴嘉荣想别过脸去,却被江颐钧捏住了后颈,手指在他耳后轻轻摩挲,他咬了咬唇,神色被挑逗得迷离:“那是我的生活......能不能让我决定想和谁见面?”
吴嘉荣回想着过去的二十八年,他好像没有哪一刻是真正自己想要拥有什么而做出决定,他被推着走,走在既定的轨迹上,这条轨迹破烂不堪、前行困难,他却没法掉头,也找不到分叉路口。想要从轨迹上下来,轨迹的两侧是深海,他会坠落进去。
他不是曾经想要下来过吗?站在水塔的那一刻。也不止那一刻。
“你要钱吗?”江颐钧问。
吴嘉荣抬眼看他,潮湿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吴嘉荣的身体凉了半截。
“给你钱,”江颐钧又说,“买你的生活。”
吴嘉荣弯着眼睛,半哭不笑:“你买得起吗?”
“你觉得你的生活能值多少高价?”江颐钧说着伸手扯开了吴嘉荣腰间的皮带。
松垮的西装裤失去了禁锢的力量,从吴嘉荣的腰际掉到了脚踝,露着两条赤裸的腿。
江颐钧把他翻了个面,没有做任何扩张和前戏,粗鲁又野蛮地撞进了吴嘉荣脆弱的身体里。
吴嘉荣痛苦地喘息着,他没能掉下来的眼泪化作了巷子里潮湿的气息停滞在江颐钧深色的发梢上。
第16章
疯子的故事讲起来总让人唏嘘,十多年后的今天已经不常听人提了,多数是瞧见江颐钧时,惋惜又可怜地摇摇头,仿佛十多年前的午后茶会上,她们不曾嘲讽多嘴几句。
阔太太们不为生计发愁,生活就是购物、插花、喝咖啡以及闲聊八卦,深宅大院里的秘闻讲起来最让人感兴趣,饶是放在平常百姓家,这一听,也会觉得真不得了。
而林澜芝是那时候的女主角。
林澜芝干过的疯事太多,阔太太们嫉妒她一张漂亮的脸蛋,更耻于她的疯癫。
林澜芝想嫁给江自省,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多年。江自省瞧不起她,觉得她俗,胸中无点墨。林澜芝打小被宠溺坏了,哪里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见自己缠了那么多年没结果,一气之下就叫人把江自省给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