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2 / 2)

凭她们的出身,是如何也够不上靖北王府的,以靖北王的身份,真公主也娶得,能轮到她们不过是因为眼下没有合适的人,只好从宗室中选。

一时间仿佛是十八层地狱上了九重天。

赵琛看着她们的反应暗叹,太后不愧是能当太后的人。先是叫他亲自为萧远挑了人,再是叫他身边的女使伺候这二人,他便是与萧远两情相悦这般下来也要生出些嫌隙来,这嫌隙还是单方面的。

他若对萧远有意,这些自然不会同萧远说,他心中不悦,萧远却不知是何事,更无从开解。

她果真是知道了,就是不知,是从何处知晓的,是剪秋,还是文德殿?

赵琛毕竟不会同两个女子计较,也无暇去计较。太后知道他的性子,因而赐婚之事倒不是为了给赵琛找堵,而是试探萧远。

这世间男子大抵不在意女子,龙阳断袖在文人间算得上雅事,与“挚友”相交也不耽误成亲。

说白了成亲、传宗接代是祖宗大事,也是内院之事,男人之间的事却是外头的,与女子并不相干。

但依着赵琛的性子,不论用情多深,只要萧远成亲,他必然是要斩了牵挂的。

赵琛暗自摇头,太后了解他却不够了解萧远,挖了陷阱等萧远,却不知萧远是个难得的异类。

有些事不必说穿,放到明面上难免要有争执,起了争执便伤感情。太后总要阻挠的,这般做些无用的事拖一拖时间也好。

只是对不住那两位姑娘,婚姻大事,却无故叫他牵扯了进来。

他很清楚这亲事成不了,萧远不可能同意。

赵琛瞧着那两位姑娘道:“我事忙,不能常在娘娘身边,二位在庆寿宫也是代我尽孝,我也该好生道谢。”

他想了想说:“便由我做主,此封族姬,来日议了亲事再为二位添妆。”

公主郡主不能随意授封,封个县主赵琛还能做主,太后也没有异议,二者选其一,一人定然是要落选的,她只当赵琛是提前给了补偿。

既然是太后发话,赵琛便光明正大给萧远发了帖子。

萧远接连几日去了户部兵部,但他是武将,和朝中这些文官天然便有些不和,乐不乐意到他手底下做事且不提,去了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靖北司看着像是长公主授意之下靖北王揽权之用,不知具体要做什么,也不知能存在多久。

萧远毕竟不能明抢,这事就不大顺利。但这是萧远的事,赵琛没准备插手,就是没想到转眼他自己也遇上件不大不小的麻烦。

紫宸殿大朝之上,内侍正要宣退朝,忽而有御史站出来进言:“臣有本奏。”

朝上所论之事大多是提前递过折子的,若没有,便要当堂递上,那折子层层递到他手中,赵琛随意看了一眼,直觉不是什么大事,看着险些站到殿外去的人,无可无不可地微抬下巴:“讲。”

“大楚以孝治天下,无违于礼为孝。”

御史被请上前来,洋洋洒洒花了一炷香的使臣大讲孝与礼,大朝会来的人多,时间比平日里略晚些,赵璟起身之后先去校场骑了马才来,本就耗了精力有些疲乏,如今听御史一念,立时打起盹来。

赵琛也开始出神,待到御史口中说出殿下二字时猝然回神,恍然发现自己方才竟然是盯着萧远。

萧远自然也看着他,也不知无意间对视了多久。

他收回视线转向御史,御史手执朝笏,说了这许久嗓音还是同方才一样的洪亮,赵琛在心中送了他四个字,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的蔡御史说:“……殿下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此后凡上书,对奏自言称妾。”

原来方才那一番长篇累牍的论证是冲他来的。

蔡御史没有提前写奏疏,而是直接在这样的大朝会上站出来,要他自称“妾”。

这是英宗时的规矩,英宗也是一位能人,在位时间不久,荒唐事倒是做了不少,最后像是遭了天谴暴毙而亡。

英字明褒暗贬,这谥号只比亡国之君好一些,他也确实当得起,自登基到暴毙,菜市口的血没有断过。

除此之外便是这些看似重要实则无用规矩。

这一条在理宗时便废了,秦国公主上书对奏向来自称儿臣,而武宗时并无人强调这一点。

如今将这所谓的规矩拉出来,自然是给他看的,蔡御史不知是当了谁的剑。

不论蔡御史目的如何,纵着他上书之人,赵琛看向太师,目的定然不是叫他遵从,多半是试探。

试探赵琛的态度,试探朝中有多少人会为他说话。

赵琛也乐得如此,他也想知道如今,有多少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至于这规矩,即便他表态,秦国公主也不会认,真论起来,秦国公主才是长辈。以身作则,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御史说完便执笏静立,他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定然是有人同他辩驳的,他已是做好了辩论的准备。

但谁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萧远。

靖北王与太师的座椅都是侧放,大体上是面向朝臣的,萧远做得歪,面向赵琛了,此时他回过头来看向蔡御史。

“这位……”萧远扬眉,似乎是才发现这是熟人,语调中还带着些“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原来是蔡御史。”

蔡御史显然深知他个什么人,向着他躬身却并未说话。

萧远道:“蔡御史方才句句不离礼,想来是十分懂礼了?”

“臣愧不敢当,臣所言皆为圣人之言。”

“御史何必自谦,方才说了这样久,想来是很有一番见解,本王却是有一事不解。”

蔡御史想起上一次,从萧远口中听到这句话的场景,萧远问他女子为何不可纳二夫。

如今再听这话,顿觉十分不妙,然而再不妙,他也不能拦着萧远不让说。

萧远道:“御史可知何为尊卑?”

蔡御史不假思索:“《易经》有云,‘天尊地卑’,天为尊地为卑,君为尊臣为卑,父为尊子为卑,夫为尊妻为卑。”

“既然如此,”萧远倏然变了脸色,冷然道:“何时轮到你给殿下立规矩了?”

蔡御史说论了许多尊卑却没说长幼,赵琛为长,赵璟为幼,妾乃女子自谦之词,要他称妾无异于折辱。

萧远知他身份,赵琛既是男子,这折辱更甚三分,如何能忍。

赵琛知道,旁人却不知,靖北王当堂发作,一时殿中静默无言。

蔡御史不惧他,气得朝笏都在抖:“御史监察百官奸邪并许言事,上至公卿,下至吏卒,何人不可谏,何事不可说?”

蔡御史大义凛然秉公直谏,下头却无人应和,今日之举本是要借机试探殿下。既要试探,自然是分作两派才好站队,但如今叫靖北王一打岔,分歧竟到了御史身上了。

片刻之后才有人站出来:“臣以为蔡御史此言不妥。”

萧远看向那人,周瑞麟,他又仿佛失了兴致,懒懒靠在椅背上。

周瑞麟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朝会上说话,却是不卑不亢:“尊卑固然有别,长幼岂可无绪?殿下为长,官家为幼,故而此行不妥。”

周瑞麟这话听着还能附和,于是有心向赵琛表忠心的人纷纷出来站队,其间又有辩驳之人,众人有意无意地将那话题又拉了回来。虽然中途被萧远打岔,双方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赵琛大致看了看,同他想的差不多,并不是站出来的就一定向着他,也不是说余下的都在他对立面,这只是一次表态。

不论如何,这局面,比赵琛去岁刚入朝的时候好多了。

站了队,此事也该做结了,双方心知肚明,赵琛也懒得做戏,看了内侍一眼,内侍便宣布退朝。

今日这试探,早晚会来,这挑的话题虽然出乎赵琛预料,倒也不十分意外。更叫人惊讶的是萧远的态度,这般当堂回护,也不知会传出什么。

赵琛前脚刚回文德殿,萧远后脚就来了。

“方才,多谢无恙为我解围。”

这算不上什么“围”,萧远不说话,这事一样能过,但他既说了,赵琛也总该表态。

“萧某一介武夫,不知什么尊卑长幼,但知亲疏有别。”他顿了顿,“殿下,我自然要护着。”

赵琛总觉得那停顿有几分微妙,该是少了什么话,不待他思索分明,又听萧远道:“况且,我都没听过,如何能叫旁人听了去。”

“……”

作者有话要说:萧:我的殿下我护着

晚上还有一章

这章本来应该昨天更的,没赶上,晚来的儿童节祝福请查收:祝小可爱们儿童节快乐,永远都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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