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许多个自己一人度过的时间里所滋生出的恶劣的独占欲,终于因辛随的一个笑容而疯狂生长,让他无法压制,沉甸甸地在他胸腔里滴着水,连眼睫都浸得一片潮湿。
“景乐?”
辛随还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了,很困惑地望过来,刚想继续再说点什么,一直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于是整个人便十分明显地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拿了起来,将有屏幕的那一面握在手里,因为四周嘈杂,还特意凑过来跟他讲:“我去接个电话…不许乱点菜。”
“啊?……哦。”
何景乐还沉浸在刚刚那一晃而过的微妙情绪里,下意识点了点头,辛随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手机还响着,也没办法,只能很不放心地走出去接。
他原本还想要速战速决,回来看顾着这一帮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年轻人,可愈来愈尖锐高昂的手机铃声好像某种严厉的催促,使他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离包间的门也越来越远;他一口气走到楼梯口的窗前,见左右都无人,才接起电话来,喊了声:“妈。”
那边没应,劈头盖脸地就问道:“你在哪儿,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他低声地解释,“有点吵,我就走得远了些才接的。”
“吃饭?”那边女人问道,声音放松下来,“是和小季吃的么?…也行,你们多联系下感情也是好的,毕竟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又都是名牌大学,你说说,这么巧的事,人一辈子能遇到几回?”
女人说着说着,开始不知为什么而洋洋得意起来,聊天主题也早已跑了十万八千里:“我逢人就要说的呀,你想想,季先高中就和你做同学,你们俩一路读到研究生,近十年的同学情分,抛都抛不掉,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不是季先,”辛随望着窗外,知道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对方生气,可是他还是说了,“您别提季先了,你知道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他的勇敢好像只持续了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说完,也没等那边再回答些什么,就匆忙地说了句朋友还在等,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包厢的时候,屋里还是像他走之前那样闹腾腾,只有何景乐看上去像是很听他的话,乖乖地坐在位置上,见他回来,眼神很明显地亮了一下:“辛随!”
何景乐开心地叫了一声,但等他抬头,两个人对上视线时,却十分不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你……”
他原本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重新想好了要说的话,例如问一问对方是不是也很喜欢他的好朋友们、或者有机会的话,他们也许可以常常一起出来玩,但是现在的辛随好像又和刚才不一样了,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刚才的辛随像是枝头开过就枯萎了的花,转瞬即逝,让他连个影儿都没处找。
他忽然又觉得不适合说。
可是辛随却笑起来,让他开始动摇,直到他听见对方轻声细语地讲:“景乐,你之前说,有话要直说,不能敷衍找理由,还算数吗?”
何景乐一愣,有些不好的预感:“算数。”
“那,以后这样的饭局,我可以申请不参加吗?”辛随还在笑,仿佛任是再伤人的话,只要套上了这层壳子,都可以被当作是善解人意的体现,他继续说,“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清净一些。”
衣兜里,仿佛应和似的,他放任不管的手机一声接一声、发出嗡嗡的震动,他就感受着这样一阵接一阵的痒,含着笑意,倾身把何景乐翻过来的卫衣兜帽理了理:“可以吗?”
他温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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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随和何景乐就是双向的crush!我看谁还没看出来!(捶胸嚎叫
【但今天这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毕竟我们少爷又被丢下了,可怜boyyyyy!下章就小讲一下今天有点可恶的随便哥吧!
ps这周通知我榜单是今日必读,但是我蛰伏了好几天,也没在榜单上看见我自己,我有一种预感,就是明天了!如果不是请自行复读本文标题哈,属于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pps最近疫情好像有点严重,大家注意防护嗷!
明天见~感谢大家的支持~一切继续努力!(我提前发表必读感言be like)(如果明天还没轮到我明天我就再发表一遍)
第38章 下次再聚
这话音落地,有那么一时半刻,何景乐都没说出话来。
他形状漂亮分明的一双丹凤眼里透着不理解,叫辛随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没听懂自己在讲什么。又或者,只是如他惯常所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似万事都不放心上。
也对,何景乐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呢?
他可以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他想,勾勾手指头就有人来帮忙;更别提他还有那么一大群朋友,个个谈吐不凡。他大可以永远躲在他的朋友们身后——哪怕人生只是一场游戏,辛随想,自己也可以确保何景乐会被这些人护着走出新手村,一路平安无虞地进入另一个副本去。
辛随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一切冲动上头都褪去了,再想起对方和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十分好笑,一个人到底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陪这么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踏出象牙塔的人玩过家家?
什么希望做最好的朋友,什么害怕自己被讨厌,这不都是小孩子、还得是那种闲得没事干的小孩子,才会关心的事情吗?
他放在兜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不再震动,而这种风雨欲来的沉默更叫他清楚,自己眼下这样的心情,有多少是来源于不久之前电话对面的人;辛随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何景乐笑眼弯弯地叫自己大锦鲤,那对方会不会猜得到,其实他也是个万中无一的倒霉蛋?
辛随比谁都了解,世界上的运气从来都不是守恒的,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可以一发抽中限定卡牌的天选幸运儿,但其实和那些突如其来的厄运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就像现在,他仅仅只是想吃一顿饭。
一顿可以什么都不想,尽情投入去欢笑的、与朋友的聚餐。
“抱歉,景乐,”他听见自己说,“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甚至没敢看何景乐这一瞬间的表情。
这决定突然,周围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大约是以为他要去上个厕所之类的,连何景乐都坐在那儿没动,只是在他要走到门口时,叫了他一声:“辛随。”
他下意识回了头,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出乎意料,这次的小何少爷懂事得像个正常人似的,既没缠着他无理取闹地发疯,也没追问他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何景乐只是笑着说:“拜拜,随哥,有空再见!”
“……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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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辛随走了约莫有十几分钟后,旁边的余康哲才反应过来他人不见了的,那时候何景乐正笑嘻嘻地在和蔺妍说话,于是他等了一会儿,待到那边两人聊完了,逮着空顺嘴问了一句:“少爷,你随哥呢?”
何景乐看上去装模作样,晃着手里的茶杯:“啊?你说什么?我喝多了我有点听不见。”
“……少来这套!”余康哲骂他,“你喝的是白开又不是茅台!”
他嘿嘿笑了两声,这才肯好好说话:“辛随说临时有事,先走了。”
余康哲闻言,思索了几秒,刚想说这饭局本来也就差不多到头了,现在走和一会儿走似乎也没什么差,是不是两人闹了什么别扭;结果再抬头一看旁边的何少爷:好家伙,真跟喝多了似的,满房间乱飞,像只开了屏的大孔雀,就这笨样,倒也确实不像藏着什么事的样子。
他放下心来,而刚好虞叶好也是个人来疯的,两个人于是一路从包间里疯到地铁站,要不是他们搭的地铁是反方向,估计还能再闹腾上许久;车门关上,何景乐隔着玻璃和好几个人告别,最后身边只剩下个蔺妍和他顺路,不过对方看了他两眼,却绝口不提要回学校的事情,只是问:“电影还看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