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是不是晚了点?”何景乐看表,然后又说,“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要不改天?我先把你送回学校,你自己,我不太放心。”
蔺妍没动,静静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把何少爷的冷汗都给盯下来了,才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无所谓,反正我每周都会上夜班。”
“说起这个,”何景乐一想起这个就头大,他愁眉苦脸地搓了搓自己的头发,“妍姐,我觉得跆拳道和瑜伽你总得学一个,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这么值夜班,伤身体不说,还不安全。”
“有什么的?店里监控是好的,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会记下来的。”
蔺妍瘫着她那张年纪越大表情就越少的脸,恰巧地铁来了,两人挤进晚高峰的车厢,何景乐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肩膀,这才有空崩溃地说:“……光是记下来有什么用啊!”
“……”前者于是就闭嘴不说话了,不过看上去好像依旧没理解,但没关系,也不影响她转移话题、以一种非常特色的蔺妍独有方式单刀直入地道,“我不是想说这个的,乐仔,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看个电影。”
“或者躲在被窝里看,这样就算大哭大笑都不会有人看见的,”她语气很认真地说,“我看你最近也太紧绷着了,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电影?何少爷想,可是他最讨厌一个人看电影。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他好像就总是一个人待着,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和童话故事,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动弹,就只是盯着大屏幕;有时看得狠了,连做梦都梦到那堆限量的崭新光盘会说话,许多和他隔着冷冰冰屏幕的小人跑出来跟他说:我们来陪你啦。
再一觉醒来,没人陪着他。
“行了,您放心,”他神色几度变幻,最后停留在一个傻里傻气的笑上,“我好得不能再好了,真的,再说了,你还不知道我么,有什么事儿我肯定第一时间就跟你们说啊。”
“……不跟你们说,谁还会听我讲话啊。”他轻声地讲。
蔺妍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你自己注意一些就好。”
何景乐没回答,依旧笑容满面的,仿佛一切都真的只是来自朋友的过度担心。
甚至在此之前,他已经靠这样骗过了余康哲、躲过了向空山的欲言又止和虞叶好关切的视线;如今,在善于察言观色的蔺妍这里,也占据上风,没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态。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活在几十分钟前,辛随和他说“下次再聚”的那一刻,从没有丝毫脱身。
辛随猜得很对,他确实不理解,也想不明白,只是接了个电话,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个样子。
可是没关系,遇到问题选择跳过是何少爷活了二十年的人生准则,他决定不再攻克辛随这道难题了,反正他原本在一切场合都是个十足十的差生,对方说的下次是哪次也都无所谓,既然辛随想要一个会体谅他委婉借口的朋友,那他可以就做这样的人。
他终于破罐子破摔地想:既然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那他妈就趁早散了得了,省得他挂心!
“妍姐,”他抽了抽鼻子,决定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于是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帮我抽个卡吧。”
两人围着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蔺妍给他抽了五十连,五个sr保底。
“……”
呜呜!何景乐想,可是还有哪里可以再捡到像辛随这样的锦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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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用两个字将本章情节概括》
何景乐&辛随:开摆!
【ps为什么妍姐也这么手臭,我猜想这就是完美女人的不完美(
pps今天也没写到随便哥到底怎么了,我发誓本人将不再揣测我自己任何作品的进度,何景乐高考蒙最后一道填空都比我的把握大
ppp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批评!谢谢大家喜欢乐仔和随哥!谢谢长佩让我必读!好久没给大家磕头了今天即兴磕三个!
第39章 守株待兔
但虽然抽卡屡遭滑铁卢,自那天吃过晚饭之后,何景乐当真遵守和自己的承诺,没再主动联络过辛随,而这段由何景乐单方面构筑的关系在失去唯一的主动方之后,湮灭得比他想得还要快;上午他才把和辛随的对话框取消了置顶,到了下午,就落到了十分靠下的地方,如果不是细心去找,连看都看不见。
而辛随当然也不会去做那个主动方的,这点何景乐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照常和其他人来往,闲暇的时间里,总忍不住去看辛随的朋友圈,但沉默神秘如辛随,连朋友圈都只有寥寥几条,且大多是转发的一些文献和报告,打开一看还他妈是英文。
他翻来覆去地试图阅读好多遍,但每回点进去就开始犯困,整篇文献只认识一个单词叫abandon,于是终于也觉得无趣,再也没看过。
至此,好像他和辛随,除了那个自建立起就没有一个人再说过话的小群,和列表里什么也看不出的资料卡之外,彻底断了其他的联系。
可辛随就好到哪里去了么?
当然也不是,没有何景乐打扰的日子比他想得要无聊——尽管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都是这么无聊着过来的,而且还十分倒霉,因为他亲妈何媛又作妖,当天他们通过电话之后,原先已经许久没联系的季先就给他打了电话,大致意思是讲好久不见,想要一起出来坐坐,顺便再吃个饭。
辛随没答应,能留着季先的电话,就已经是他对这段结束的朋友关系最大的尊重了,所以等到那头的季先说完,他就直截了当地说:“不用了,我很忙,没时间。”
电话对面,柔柔的女孩音顿了一下,很难堪似的讲:“辛随,你高中的时候从不这么和我说话。”
辛随笑了声,也跟着说:“季先,你高中的时候从不拿别人的东西,也可以自己考上b大。”
于是那边就很突兀地没了音,辛随在心里数着秒,几乎可以分毫不差地预料接下来的走向,果不其然,半分钟过去,季先哽咽着说:“我那时候只是太害怕了,辛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谅我,或者,我补一个方案给你,你再拿去参加比赛?”
“没必要。”辛随听着她哭,甚至还有心安慰一句,“别哭了,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季先,你还不懂么,我和你不来往,不是因为你拿了我多么重大的东西,就算你拿的只是一根笔,一块橡皮,我也会像今天这样的。因为不问即取就是偷,和偷的是什么无关。”
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别再和我妈联系了。”
不过虽然辛随这么说了,仅仅一通电话,季先当然不会就按他说的这样去做,甚至这个纯属由何媛自以为是的设想所延伸出的乌龙,都还远远没有结束;大约又过没两天,他从导师的办公室里出来,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季先穿着条碎花长裙子,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看见他时,眼睛就是一亮,叫道:“辛随。”
辛随对天发誓,那一刻,他是很想立刻走人的,可是已经习惯了迁就与隐忍的处事方式还是让他慢慢踱了过去,只不过语气却有些冷:“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送吃的,家里寄来的甜糕……知道你就爱吃这一口。”
季先依旧笑眯眯的,很理所当然地道:“我们一会儿去——”
“季先,”辛随不得不再次强调,“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你懂吗?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还有这样的错觉,可是在我这里,我们绝无像以前那样继续来往走动的可能了,你懂吗?”